【楼诚】花衫

陪你一场大戏,走台精准唱腔清亮,台上明艳台下缱绻。就这么一直并肩,多么多么好。

合鸟主飞得高:

明家大姐明镜是爱听京戏的,所以明家上下都有听戏的爱好。明镜常说,京剧是国粹,老祖宗的好玩意儿,丢不得。明楼也有笑着问,琴棋书画皆是国粹,大姐怎么单对京戏这么上心?


明镜说,咱们明家,个个都是人精。这琴棋书画指望你们三个就够了,大姐年纪大了,一学不动,二只爱热闹。除了听听戏,估计能参与的只有麻将了。


 


所以年少读书闲暇时,明镜就送明楼去学戏,正儿八经的学,拜过祖师,磕过头,烧过香。倒是不为一技之长,只为大姐想听的时候能随时听上一段。


不料明楼自作主张学的竟是老生,小小年纪偏喜好些少年老成的段子,爱的是“有朝一日春雷动,得会风云上九重”,爱的是英姿勃发,和天下斗智斗勇,壮志凌云。


年节下亲朋聚会,少年明楼总被拎出来,要求唱一段。早些年,常唱《击鼓骂曹》,唱《将相和》,唱《满江红》,字正腔圆,一板一眼。围观的人无论真假,总是能赢得满堂喝彩,大大的满足了明大少爷的虚荣心。


 


每当此时,总有个青涩少年拖了条榆木板凳坐在一边,跟满屋子红木家居完全不搭,一把京胡拉的高亢明亮,气韵悠长,偶尔还兼打一下锣鼓点。眼睛清清亮亮的,一双眸子只随着明楼的举手投足流转。


 


大家只知道他叫明诚,只知道他是为大哥伴奏的一把好手。


其实,没有人知道明诚师承王瑶卿,学的是扎扎实实的青衣花旦,也就是花衫。


说来这也是明楼的恶趣味,小时候的明诚长的秀气斯文,加上幼年营养不良的后遗症,骨骼纤细,苍白瘦弱倒似女孩子一样不爱吭声。大姐终究疼幺弟多些,明楼也就毫不吝惜对明诚的疼爱,走到哪儿带到哪儿,学戏也片刻不离。自己练功间隙看到一直在旁边盯着自己的清秀少年,忍不住就拉他一起下水了。


大哥让他学,他便学了,完全不问情由。


明诚嗓子好,肯吃苦。唱念做打,也是有模有样。一开始咿咿呀呀吊嗓子到唱出整折,都没有花太多时间。加上身段柔软,嗓音清丽,念白清朗爽利,唱腔“有骨头”,深得王派真传,着实让明楼惊艳了一把。


据说少年时扮上的扮相也是秀丽出众,可惜除了明楼,再没人见过。连明台都无缘一见。


更可惜的是,早在明楼打好主意之前,明诚已经晓了事,虽然并没有真的恼了大哥胡闹,但到底不肯再做女儿扮相。为了配合大哥,只做些吹拉弹奏,成了明楼的专职乐师。


 


 


可惜归可惜,明楼也不勉强。之后年纪大了虽不多唱,逢着初一十五有闲暇,还会去熟识的戏楼场子,自己过足高级票友的瘾头。


后来,他们去了法国,回来的时候,天地色变。明诚看大哥再也不唱满江红,岳武穆的踌躇满志也成了苏武的荡气回肠。


并不是大姐或者明台要求。明楼闲暇的时候,在起居室独坐的时候,在场子里玩票的时候,唱的不是《苏武牧羊》就是《四郎探母》。一折坐宫,就可以反复唱上半晌。


倒不大介意鼓掌喝彩的看客了,再去园子里,总是会包场清场,只要明诚在一旁伴奏就好。


 


明诚有时候会停下来,问,大哥一个人唱,不闷?


明楼捋着胡子一字一句念白,字正腔圆。


等有朝一日,我与你唱一出好戏,可好?


 


 


明诚不知道明楼说的是心里话。


明楼总想着,一次就好。总有一日他可以跟明诚唱一出好戏。


他的老生,他的花衫。


他的苏武,他的胡阿云。他的杨四郎,他的铁镜公主。


想想就觉得有趣。妙不可言。


 


 


看明诚不回答,于是明楼换回自己的嗓音,温温柔柔的说,你就行行好陪我唱一次罢,明,老,板?


明诚就笑笑,继续拉起了京胡。


本来在家在外都要演,顶着厚厚的伪装还不够,还要在面具上再加一层油彩,何苦来哉?明诚心里一直有这个顾虑,怎么都行想不透。


怎么也要等身上的伪装彻底卸掉吧。


 


 


直到他们确定动手解决南田前的那段时间。


 


明楼犹豫了又犹豫,迟疑了又迟疑。明诚只见他屋里药瓶里的阿司匹林一天天减少,却始终得不到确切的指令。一次次的欲言又止,让他有点慌。这事是自己的失误造成的,明台没心没肺一个人倒是演的无拘无束,自己有大哥陪着,从来都没觉得孤军奋战孤立无援过。如今唱的最悲凉的,却是明楼。甚至在自己面前,都在一日日粉饰太平。


 


又是一个十五。


明楼下班没有回家,反而去了之前常去的戏园子,仔仔细细上了妆,画了脸,一身行头一丝不苟。明诚在身后看着他,看他踱上空旷的台子,一声念白起得凄苦苍凉。


 


“金井锁梧桐,长叹空随一阵风。”


 


明楼这段坐宫唱腔动作早就烂熟于心,这次心里有事,思绪纷乱,虽是由着性子攒足了力,气贯全身,几句下来直唱的呼吸急促,天灵盖嗡嗡作响。


 


“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


我好比虎离山受了孤单;


我好比南来雁失群飞散……”


待唱到“我好比浅水龙困在沙滩。”时,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明楼一愣,回头但见红妆衣香鬓影,花影重叠,一喜一悲一抖袖。


台侧拉胡琴的人早已不见。


 


“驸马,咱家来了!”


 


花衫,果然是美人才有资格换上的。一身华贵旗蟒,额上鬓边花团锦簇,飞眉入鬓俏丽红颜。


 


 


“我说驸马,自你来到我国,一十五载,朝欢暮乐,未尝有一日忧思。我瞧你这两天,总是这么愁眉不展的?莫非你有什么心事不成吗?”


 


明诚多年不开腔,念白功夫丝毫不减,干净爽利,韵味十足。明楼只抬手示意伴奏的人停下,反反复复打量这一袭花衫。


 


“之前求了你那么多次,怎么这次倒同意了呢?”


“大哥,你这好不容易求得一次就好,怎么反倒不唱了呢?”


“你真陪我唱?”


“真陪。”


“无论如何也要唱?”


“阿诚不会让大哥一个人唱的,死也要唱。”


“闭嘴!”


 


明楼一抖袖子,长叹一声,直冲云霄。


“啊,贤公主,我的妻呀!”


 


那就让我们一起唱一出好戏吧。


+END+


——————————


关键词是“一次就好”,昨天的啦


《坐宫》绝对是《四郎探母》里绝妙的一折。




 


我家妹子抱怨我埋梗太深,好吧就做个小小注释吧。



  1. 杨四郎兵败佯降辽国,改名木易,心系故土。这里身披伪装的大哥应该深有感触吧


  2. 思及家国亲人,无比惆怅,思念家人和保护家人的心也是一般无二


  3. 公主和杨四郎伉俪情深一心助他,两人相互盟誓,也就是绑定生死啦。公主盗得了金牌令箭,阿诚嫂就挡得了狙击步枪


  4. 最重要的一点,公主为了杨四郎算是背叛了自己的家人。阿诚嫂跟大哥也算是携手欺骗了最亲近的弟弟。



↑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脑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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