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张继科和马龙，又一起过了一年。
新年快乐。
一
马龙喝酒之后特别不老实。
张继科从小就知道这事。
可是他和别人说这话，没一个信的。
马龙第一次喝酒是王皓带着，一堆队员老的小的一人带一人玩成一片，马龙就在那时第一次喝啤酒，张继科坐他旁边，对桌上的小菜十分执着，几乎每道都尝了个遍。
一开始马龙没想喝，可架不住队友们撺掇，再加上孔令辉溜溜达达过来，给马龙拿了罐青岛啤酒，偶像亲手给的啤酒不喝能行？
马龙直接一罐闷。
陈玘不嫌事大给马龙鼓掌，说这酒量可以，以后我们夜宵酒场上又添一名猛将。
张继科喝两口，没什么感觉，谈不上喜欢还是讨厌，像马龙那样一罐闷是做不到，想扭过头调侃马龙两句。
马龙直愣愣坐在那，一句话没有。
张继科看着奇怪，手肘推了推马龙，马龙长得白，脸红得特别明显，大概是酒劲上来了，转过身的动作也十分僵硬。
“龙？喝醉了？”
马龙没回答。
温热的手从桌底下伸过来，张继科的衣角被揪了个严实。
马龙探头过来，张继科鼻息之间全是他呼出那股淡淡的酒味——
“继科儿……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你说。”
“我发现我喝一罐儿就喝多了。”
……
张继科哭笑不得，马龙倒也没说假话，接下来的时间全程呆愣，偏偏他这样子还很有欺骗性，再没多少人上来和他喝酒，毕竟大家的酒量凑在一起都赶不上隔壁桌吃夜宵的一名东北汉子，马龙幸运地躲过一劫，被张继科半搂着带回宿舍时嘴里还在嘟囔要去物美买彩票。
张继科把马龙往隔壁床上一撂，心里想着这条龙还挺肉。
二
马龙醉酒的样子太能唬人，好几次明明醉得人狗不分还能挺直身板从洗手间走一个来回，对比起旁边抱着马桶吐得天昏地暗的方博，张继科不得不服马龙。
真是神了，谁能像他似的怎么看都是醉眼迷蒙下一秒就要和大地来个难分难舍的拥吻，张继科被子都给他拉到下巴了，还一下坐起来把张继科吓个够呛。
“我去，龙你干啥呢？”
“今天，嗝，钢铁侠的手办今天，嗝，开卖……”
马龙含含糊糊应这么一句，手在床头柜上摸索，酒嗝一个接一个没停，要搁别人身上张继科早就嫌弃得离十米远省得遭醉汉的池鱼之殃——这方面不是没过教训，方博许昕两人一人毁他一双鞋，末了还冲他傻笑。
许昕好点，第二天知道上门伏低做小，顺便展示新下单买来赔罪的球鞋付款页面。
方博一醒来整个人恢复出厂设置，醉后记忆一点没有，还问张继科昨晚他歌唱得怎么样，好歹没被张继科一巴掌给呼脑袋上去，个倒霉孩子。
可是现在醉酒的是马龙。
马龙和别人都不一样。
哪不一样张继科也说不上来，至少如果现在床上坐着的是另一个醉汉，张继科是绝不会非要凑到人家身边去，还冒出观察人醉酒挺有意思的想法。
马龙醉得眼睛都睁不开，手指在页面上划拉半天都没戳进去，好不容易到了付款页面，手指一岔，又退出来，再点进去啥都没有，最后一件也被人抢了。
马龙愣在那，举着手机左看右看，脸都快贴到屏幕上，嘴里还不知道嘀咕着什么。
张继科觉得好笑，“龙，你再这样可把屏幕给擦干净了我告诉你啊。”
“怎么没变……”
“啊？”
“这数字怎么没从‘0’变成‘1’啊，继科儿，这手机是不是坏了？”
这话问得委委屈屈，像泡在牛奶里软了的奥利奥，腻得人找不着北。
“这怎么变，人家卖完了，没事，下次再买，下次早点刷进去——”
话只能说到这。
马龙把手机往膝盖上一放，眼睛带点雾气，说不清是醉的还是气的，他偏头看向张继科，尾音又长又黏。
“继科儿——”
“怎，怎么了？诶，在呢，龙仔。”
“不能叫龙仔！”
“啊？”张继科有点茫然，“不叫龙仔叫什么？”
“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又是秘密啊？”张继科知道马龙肯定说不出什么正经秘密，又没法在这么亮的眼睛下闪躲，和只猫儿似的，嘴角往上翘，也不知道肚子里多少坏主意，“好好好，你说你说。”
“我发现一个秘密，继科儿。”
酒气晕在张继科耳廓，一时间张继科分不出来醉的到底是马龙还是他。
他的耳朵也很热。
“我和你说……”马龙又往前凑了凑，唇瓣软软擦过张继科的耳际，“我发现小西红柿不仅适合和小葡萄做朋友，还可以和小核桃做朋友。”
张继科没注意听马龙在说什么，心思全在马龙呼吸的酒气上，马龙说了一遍，发现张继科没反应，不高兴了。
“你怎么不听我说话啊继科儿？”
“啊啊？听，听，我不正听着吗？龙仔你再说一遍？”
“都说了不允许叫龙仔！我生气了啊！”
马龙眼睛一瞪，正经还挺有几分气势。
“好好好，不叫龙仔，不叫龙仔，叫什么？”
“叫龙哥！叫我龙哥！”
张继科噗嗤一声，马龙没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毛病，嘱咐完张继科关于称呼的问题后又低头看手机，数字还是没变，买不到就是买不到，马龙把手机一关，张继科以为他终于要睡了。
结果不是。
马龙下床把手办全拿出来，挨个擦了一遍。
还逼张继科一起擦。
张继科一边擦一边想着，得，这以后谁要和马龙在一起，可能得擦一辈子手办。
够倒霉的。
三
马龙醉了也不总是让张继科擦手办。
他还喜欢买彩票。
当然，这锅不能都让马龙一个人背，毕竟张继科醉得口齿不清的时候马龙也带着他去物美把店里的彩票都包圆了，两人坐在那一张张刮，老板从一开始会往他们手里塞马克笔求签名，到现在让店员把两人拖后边去顺便倒杯热水，也是操碎了粉丝心。
两个人都没什么赌运，刮不出多少钱来，中个十块八块也懒得花，干脆拿回去都存着。
存钱罐是粉丝送的，一条小肥龙，谁都夸可爱。
马龙不是很想用。
张继科总说这是写实风格，存钱罐即马龙本人。
说完这话张继科扭头去训练，留马龙一个人在宿舍里掀起球服看。
不好，还真是有小肚子。
张继科第三次约马龙喝酒失败，对方一边在跑步机上气喘吁吁，一边把手摆得让人看见残影。
“不，不喝酒，也不吃夜宵——什么都不吃！继科儿你别说！别给我念菜名，小心我揍你啊我！”
“龙，龙哥，叫你龙哥还不行？明天多难得一休假，我们俩打比赛得小半个月没一起喝酒了吧？怎么，嫌弃我的酒量了？今晚不多喝，就走两罐，嗯？配点小菜。”
“老实说吧，继科儿你只是想吃拍黄瓜对吧？去去去，别打扰我，我这还训练一个小时，这个月底你等着看，六块腹肌，绝不吹牛。”
张继科嘴皮磨破也没落得马龙一个回头，还被唬着两人来了一场训练比赛，最后张继科以比马龙多做一组弹跳的微弱优势获胜。
马龙躺在地上，汗都没擦，摸着肚子，总觉得六块腹肌已经蓄势待发，就这几天的事。
张继科的手也不安分，往马龙肚子上捏了一把，入手的肉精韧倒是不假，可是还带着一点软绵，他没来由想起宿舍那个小肥龙存钱罐，笑得眼角全是褶。
马龙和他一起这么多年，他哪条笑纹什么意思都一清二楚，只可惜现在累得也就嘴皮子能动，不服气地放话：“回去我就把那存钱罐藏起来，谁也别用，一点也不写实。”
“你这是私吞我们的共同财产啊龙，那里面还有小二百，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攒的你舍得就给藏了？”
“把钱取出来，我们吃火锅去，要什么存钱罐，不要了不要了，铁罐比存钱罐可爱多了，以后桌上只摆铁罐。”
“行了，钢铁侠第一号迷弟，这个世界欠你一个复联，走走走，喝酒去，今天我请，先让小肥龙多活两天，自相残杀多残忍啊。”
“成啊，去哪喝？还是老地方……不对！谁要喝酒？我今天费那么大劲练一天！”
“对啊，都练一天了晚上还不吃点好的？火锅啤酒，听你的，全点肉，去不去？”
“……去吧。”
一顿饭吃到后半夜，两人勾着肩唱歌，一个周杰伦一个周华健从宿舍大门开始唱到床上还停不下来，马龙唱两句就开始笑，眉眼弯得那点高兴拼命往外泄，张继科不知道他笑什么，也傻乎乎跟着笑。
“你笑什么啊继科儿？”
“我不知道啊，你笑什么我就跟着笑什么。”
“我笑是因为我发现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这次马龙没等张继科凑过来，自己先靠过去，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谁也没觉得这距离有什么问题。
“我发现……”
“嗯嗯，又发现什么重要秘密？是手办上新还是想出新的打法了？”
张继科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呵欠——
“我喜欢你，继科儿。”
这呵欠打了一半，再没打下去。
四
如果要给醉醒后失忆的人定罪，张继科觉得马龙和方博有一个算一个全关进去。
马龙至少得判个无期。
清醒的马龙看不出一点异常，还问他昨晚那首《东风破》唱得怎么样，方博那毛病不是和马龙学的谁信？
张继科在这边抓耳挠腮，马龙的酒量却开始变差了。
以前十次喝酒张继科只需要去接马龙回宿舍两次，现在最少得去接八次。
马龙喝醉也不闹，安安静静在那坐着，双手放膝盖上，张继科一来就跟他走，要不张继科怎么老说马龙老干部假正经，非要踏出门口才显露出几分醉意，走得东歪西倒，张继科不得不搂着马龙，嘴里全是嫌弃。
当然，那是他自己认为。
见张继科把马龙带回宿舍那模样的陈玘评价过——
“像叼只醉猫回去得意洋洋恨不得让全世界都来嫉妒的狼狗似的。”
啧，现在的年轻人。
存钱罐里的钱还在增长，偶尔多个一百块钱他们都不敢再去刮第二次，生怕好运积攒得没那么快。
转眼又是一年，跨年之际两个人却没能在一块喝酒。
张继科一首歌唱完赶紧在后台给马龙发微信，随着微信过去的还有一个跨年红包，就十块钱。
马龙微信回得也快，只是没回红包，发了几张截图，全是张继科刚刚唱歌的画面，配着三个“点赞”表情，张继科捧着手机，笑得每个过往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看他一眼。
“龙哥，等我回去你得请我喝酒啊！”
“成啊，那存钱罐都满得塞不下了，全取出来我们痛痛快快喝一场！”
“到时候你的粉又得说你喝假酒。”
“能别说假酒吗？远妹妹手机里全是我表情包，我打赌他肯定想找个时间玩一把大的。”
“还去不去买彩票？”
“买！新年我还就不信了，一把刮个大的，我立刻下单等身钢铁侠，我那屋连位置都空好了，就差这一张彩票。”
“龙哥最近有点狂啊，就这么确定能中啊？那存钱罐的钱可经不住你造。”
“张继科你能不能盼我点好？诶，回来录歌吗？咱都好久没合唱了。”
“那唱吧这么多人看着你还敢录？”
“换个号呗！开个号还不容易？”
“这次叫啥名？干脆叫奶龙有点咸算了，你看你那粉丝成天在你微博下奶龙盐龙，你到底是甜口还是咸口啊？”
“去你的，再想一个，这唱吧又不是我一个人，还有你呢不是？”
“我开好了，号是这个。”
马龙点开张继科的截图一看。
得，这名字还不如“奶龙有点咸”。
新唱吧ID，鼹鼠和老农民。
五
难得的假期两个人哪也没去，从刘国梁眼皮底偷渡一箱啤酒，全藏在床下，张继科的酒量还是没有马龙好，比马龙更早显出醉意。
说是要合唱，结果没一首能听，不是忘词就是破音，张继科好好的音准被马龙带得摸不着北。
马龙有些不好意思。
张继科在一旁鼓掌，没事，我们马龙唱歌就是像巨星！
在国乒队长马龙的歌唱史上，张继科必须记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们其实很久没见面了。
宿舍的暖气有点热，烘得人也懒洋洋地不想动弹。
啤酒一罐接一罐，从年头说到年尾，总结自己，也总结对方，说到兴起总要击个掌，证明一年下来，他们还在一起战斗。
张继科和马龙，又一起过了一年。
马龙酒意上头，眼睛眯成一条缝，昏昏欲睡。
张继科还有两分理智，准备扛着马龙往床上丢。
袖子被修长有力的手揪住，张继科低头，马龙又冲他笑，嘴角的弧度挠得他心里痒痒。
“继科儿，我……”
“你又要告诉我个秘密？”
“嗯，你凑过来……”
“这次我先告诉你一个秘密。”
“啊？”
马龙抬起头，眼神有些迷茫，像在森林里找不到方向的小鹿。
张继科坐下来，注视马龙的眼睛。
“我也喜欢你。”
马龙没说话，他低头，手上的易拉罐被弄出微小的声音。
张继科也不需要一个回答，反正马龙明天又会忘得一干二净。
最后一罐啤酒喝完，张继科看这一地残骸，认命开始收拾。
他伸手去拿马龙手上的易拉罐。
轻如细雨的吻落在脸颊上。
马龙的眼睛太亮了，燃烧着一团火的太阳，跳跃着无法遏制的激动。
“你还没听我的秘密——”
“我上次没醉。”
他没说是哪次。
也不用说。
六
酒是个好东西。
特别是从喜欢的人嘴里尝到的，最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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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平行世界，请勿上升真人！一切都是我的错。
2.新梗老梗，随意设定，时间线混乱，一切都是我的错。
3.感谢观看，有不对的请告诉我，会立即删。
4.又过了一年，给所有人再说一句，元旦快乐~我就是个喜欢双向暗恋的辣鸡瓜_(:з」∠)_
